少女心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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#二次元三次元都是寶

[筆謙]King (9)

 

You gave me dream, I gave you nothing.

 

23.

 

『謙哪,媽媽要走囉。』

『妳要去哪……』

『去很遠很遠的未來等你。』

 

*

 

金有謙總有一種預感,在這大雪紛飛的季節,有些事將要歸位,有些人將回到最原本的樣子。如一腳深踩在雪地裡,一步一步,再回頭時腳印早已不復存在,傷痛都被大雪掩埋,情竇如寒梅綻開。

「呀!走慢點!」林在範在後頭喊著,不知道為什麼走一步都比金有謙來得吃力,終於在追上他之後把耳罩掛在金有謙頭上,再拉攏他的大衣。

兩人並肩從雪地跨至石子路,抖落鞋子上的水漬,再牽起手放進大衣裡。金有謙的臉埋在圍巾裡,呼出的熱氣把鼻子薰得紅通通的,不知道是冷還是害怕,大衣裡的手一抖一抖的。

「真的不行,可以下次再來。」今天出門前,林在範還再三確認今天是本月最大的降雪量,溫度低不是問題,只怕降雪影響路途。

「沒關係,我覺得就是今天了。」

越接近目的地,金有謙的步伐就愈加緩慢,他沒有停林在範就繼續走,直到一塊墓碑前。林在範蹲下拍落墓碑上的雪,讓名字與照片更清楚,金有謙卻是一旁看著,不敢前進也不敢伸手。

時隔兩個月,金有謙這才前來看望他母親。

林在範雙手合十,低頭叨唸著,寬厚的背影一直在散發著溫暖,不間斷地在暖化金有謙的心。驀然,他回頭把手伸向金有謙,一站一跪的姿態如求婚似的,一點點怪異又帶一點點浪漫。

沉重的腳步和心跳同步,只要向前一步都會離愛他的兩個人越來越近。終於,他抓到他的手,也蹲在她的墓前,左手是溫熱的,右手是冰涼的,矛盾的感官持續在刺激他,曾一度窒息的心已恢復平靜,想說的話又多得如潮水般湧起,可惜千思萬念仍濃縮成簡單的四個字。

「好久不見。」

這個賦予他新生的人,無條件為他付出的人,教會他愛的能力的人,如今也成為了眾多石塊之一,他們之間的分界線,或許是那光滑卻銳利的邊緣,想描繪其輪廓,換來的是指頭上一道道傷痕。她也曾若無其事地進入他的夢中,帶給他歡笑、帶給他回憶,然後在夢醒之後留下止不住的淚水與疼痛。

誰都沒錯,何來怪罪。

 

*

 

他捂著口鼻,手指與打火石來回較量著,林在範看不下去,唰的一下火光閃爍,他們在一片雪地裡燃起裊裊白煙,創造一個桃花源給彼此。

「謝謝,應該是沒油了。」

他狠狠的吸了一大口,仰頭讓煙從口鼻呼出,瞧那煙筆直的路線,想必這一口吸得深入骨髓,吐得不假思索。

金有謙很久沒抽菸了,但一抽起來都多過於他這個菸槍,每一次的呼吸也更用力。香菸將他的指頭襯得更加細長,那雙用來寫字的手,用來彈琴的手,用來緊握的手,如今也沾染上尼古丁的氣味與焦油的微黃。

他不得不承認時間是非常可怕的東西,然而時間造就的習慣,更是可以讓他們一輩子都抽不開身,是可以迎向美好天光,更可以向下無限沉淪。

金有謙晃了菸盒,所剩無幾,他走到林在範面前,連同打火機一起上交。

叼在嘴邊的煙灰快要掉落之際,金有謙適時的取下,在他嘴角上討一個不輕不重的吻。他說他要戒菸了,當初是怎麼習慣這一切的,今天開始也要習慣沒有這一切。

他的雙眼又紅又腫,笑容卻還是一樣好看,氣溫好像又更低了,讓小孩子開始勤跺腳,嚷嚷著我們快點回家吧。

是啊,出太陽了,雪該融了,是時候要說再見了。

 

24.

 

BamBam總有種上帝要圓他一夢的錯覺,他不就是幼稚園一個腦抽,在演舞台劇時愛搶鏡頭搶上了癮,自此練就了他滿滿的表現慾。如今要他當一回故事的主人公,他擺手拒絕都來不及,就被拎包上場。

金有謙的蠍子脾氣他太了解了,說一不只做一,他連二都不敢想,就這麼依著順著到自己有了難關,說什麼也想幫他一口氣解決,金公子的好意他怎麼能拒絕,所以他現在正和金有謙坐在這燈光幽暗、氣氛浪漫的咖啡廳裡。

對象並沒有錯,他期望坐在對面的人也有來,但卻是在不知情的情況下與他背對背靠坐。這局算是朴珍榮設得巧,林在範與金有謙行得妙。既然BamBam要求快刀斬亂麻,長痛不如短痛,那麼他們現在安排的這個現場,完全符合當事人要求,崔榮宰的一字一句他都能完整接收,絕無剪接。

BamBam是有一點後悔,卻又期待他人生的第一場戀愛,是怎樣的開始與結束。

「哥怎麼又特地約出來啊……」崔榮宰的語氣道盡近日被哥哥們反覆騷擾的疲憊,以及些許不耐煩。

「你放心吧,我不像你珍榮哥那樣啊,就當聊聊天吧。」

「聊什麼啊……」

「說說你和BamBam的故事吧,這個珍榮沒和你談過吧?」

的確沒有,崔榮宰吸了一大口拿鐵,像是做足了準備要一語道盡。

「這樣吧……應該是那一天……」

 

*

 

崔榮宰對於熱愛的東西,幾乎是用盡生命去愛,除去家人,第一名就是鋼琴。自抓週抓到鋼琴的那一刻起,父母就一路遵循他的想法,安排鋼琴家教、樂理家教。小學去教會做禮拜,需要一名琴手,他就是首當其衝的那個。國中不要求進音樂班,將省下來的學費買一台鋼琴在家練。高中因為比賽得以保送音樂班,才開始接受正規的訓練。

曾經是家、學校、琴房三點一線的生活,也因為遇見了段宜恩而有所改變。

當這位學長從學校挖到了他這塊寶,再安排了一間樂器行給他管理,他才意識到這位學長來頭不小。

那是他第一次學到關於音符以外的知識,不是敲敲琴鍵、背背樂理那樣簡單,他也開始需要接洽國內外樂器商,學會鑑貨、進出貨,文書處理更不在話下。正因為有這份熱情,他才能從中一步步更靠近鋼琴,見識世界各地的好琴,欣賞它、演奏它,並在有朝一日擁有它。

當然BamBam的出現也是他不曾預料的事,這位段宜恩的遠房表弟看似柔弱,沒想到也是彈一手好琴、唱一口好Rap的才子。他光是遠遠招呼就能感受到他一身音樂氣質,更不用說相處之後發現是志同道合的夥伴。

BamBam剛入學時是沒什麼朋友的,顯然該校的學生對於空降這事感到不齒,但受段宜恩之託,他也好好的陪BamBam適應第一年,第二年的天地則完全是他親手打造的,透過校際演出、校外比賽等,標準的是用實力說話的人,這讓崔榮宰十分欽佩。

得知BamBam也被安排管理一間唱片行時,他們便相約每週五在打烊後小酌,就在他店裡的閣樓,喝著酒,談著夢。每一次問起,這都是崔榮宰最喜歡也最懷念的時光。

有時是月亮,有時是星星,有時是一陣雨,有時是一場雪,他們彼此安靜凝望,用著望穿秋水般的深情,而那之中不知怎麼的,總會有BamBam那雙浸滿溫柔的雙眼藏之其中。

崔榮宰畢業時,彼此也沒有特別感傷,畢竟在這間學校說再見後,又得在店裡相見。他們的感情就像疊積木一樣輕鬆又快速,卻沒有想過的是若誰一個越線,坍塌瓦解可以是一轉眼的事。

 

*

 

金有謙生日聚會結束後,他也算費盡力氣在搖晃的計程車上喚回意識。他的半清醒省了王嘉爾的麻煩,也給了自己一次機會,站在離自己房門一步之遙的BamBam的房門前,他是幾經猶豫才推門而入。

BamBam並沒有躺在床上呼呼大睡,他也是走喝醉的正常程序,抱著馬桶沒完沒了的吐,吐夠了就打盹,盹夠了繼續吐,反反覆覆的衣服都吐髒了,崔榮宰看了心也疼了。

「Bam啊,起來換個衣服吧。」

他先扶BamBam進浴缸,再去衣櫥裡拿換洗衣物,見他像個小孩坐在浴缸裡讓他沖澡,一張嘴嘟嘟嚷嚷,下身不由得一緊,趕緊給他沖完更衣,便一把抱去床上。

BamBam微濕的頭髮打在米白的床舖上,一點一滴透了水印,崔榮宰也覺得心裡頭有什麼正蔓延著、擴散著,他的吻就像後退再前進的大浪,兇猛劇烈又措不及防。

那是他這沒有逆風的人生裡,第一次想要哭,因為他身下的人兒正流著淚,說著六年來他說不出口的四個字。親吻不夠,擁抱不夠,一整片星空不夠,一整個雪季不夠,怎麼樣都無法道盡這幾年來累積的熱愛,怎麼樣都無法再讓關係坍塌的更加徹底,所以他們只好一同淪陷,再重新構築。

 

被金有謙撞見的事其實他不是很在意,只是一早就被看得赤裸裸的總有些說不上來的羞恥感,等到金有謙退出門外,身旁的人才翻個身,雙眼迷濛的道早安。

「早安。」

崔榮宰也很自然地在那唇上落下一個吻,既輕柔又深情。他的腦筋就是比較直一些,抓著發熱的耳根子問彼此算是在一起了吧,只見那人狡猾的擺出哭臉,把委屈兩個字放大貼在臉上說你不想對我負責了嗎,崔榮宰才趕緊改口說要要要,負責一輩子。

一輩子是時間長度嗎?還是一種狀態呢?BamBam其實沒有很想追究,只是在一夜之間因為崔榮宰的決定而改變了兩個人的命運,他很害怕他給他的只是一場夢,若要這樣夢一輩子的話,那他希望誰可以快點叫醒他,他實在不敢承受美夢初醒後的失落感。

「哥他們待會就會問了吧……我們……」

「我們就不用騙自己了,說出自己真正的想法吧。」

BamBam不跟他對好說詞,感情這回事怎麼會是要走形式才能證明的呢?他也正想知道崔榮宰的吻是不是同他的心意,不是只是淺嘗輒止。

 

25.

 

這期間,兩桌都沒上任何餐點,只有金有謙離開過座位一次,拿了紙巾再回來,他像是在看一齣偶像劇的現場版,看著BamBam無聲地落淚、拭淚,轉頭看向窗外再落淚、再拭淚,反反覆覆。有時也那麼像一幅畫,安靜的就待在那,誰也沒有干擾卻處處散發著悲傷。

他大概能懂BamBam為什麼難過,難過彼此走了這麼久平行線,誰都想要彼此人生能有個交叉點,甚至可望可以匯流成一線,讓這段長情真正成為一條河,向明日流著。

崔榮宰和BamBam的情況就像是他與林在範的翻版,只是花了雙倍時間,費了雙倍苦情。也不是說慶幸遇到林在範,而是兩人好像都投慣了直球,直到有一天真的砸中對方時,也是痛得笑出聲來。

後桌發出了拖拉椅子的聲響,金有謙看著他們要離開,拍拍桌子問BamBam不追上去嗎,他一下搖頭,一下又點頭,搞得金有謙都慌了。

「如、如果沒有想說的也是不用勉強的……」

「有謙哪……」

「怎麼辦,有種喜歡他喜歡到心好疼的感覺。」

這話說得莫名又突然,但在金有謙聽來也著實有感。

喜歡一個人、愛一個人的心情,有時可以很熱切,有時可以很濃烈,有時候也會像這樣刺痛心臟,好似心在這麼劇烈的跳動著,都是因為他,都是因為愛他。親耳聽到愛人說出真相時,可以喜悅地騰空而起,也可以疼地如真槍實彈。

「總是會的,畢竟愛著嘛。」

總是會有在愛裡繞路兜轉的時候,也有一路到底是死路是岔路的時候。

如今崔榮宰的心實實地攤在他的面前,BamBam說什麼也不會視而不見。

他追了出去,金有謙跟在後頭,那時崔榮宰正跟林在範道別完,欲前行時右手多了一份溫熱,BamBam在他身後,林在範與金有謙也在他身後,就像那個夜晚一樣,月亮在他眼前,星空在他眼前,而愛是從始至今都在其中。

真是的,愛這個字怎麼也比好幾個音符還難得多呢?

 

*

 

BamBam跟了崔榮宰的車,去了哪裡他們都沒過問,結果攤在大家的面前,是好的就行。金有謙有種大型拍攝現場殺青的快感,他也不曾想過自己有這麼一天,會聽著誰說他的過去,要安撫誰此刻的悲傷,在感情路上他也成為了經驗者,引導了身邊也渴望幸福的人們。

原來林在範這一路交給他的,他也有機會能再交給別人。

是呢,他也親手創造了誰幸福的延續性。

兩人返回宿舍後,照往例在金有謙的房間膩歪,金有謙像無脊椎動物一樣攤在林在範懷裡,偶爾回個訊息、滑個社群、看個影片。

「金大學生最近放鬆過頭了吧?學校沒怎麼去,錄音室也不怎麼跑,上天了是不?」

「嘿嘿~就算上天也是你寵上得天呀!」

林在範一聽,覺這話怎麼如此熟悉,原來跟王嘉爾說這話時,金有謙還未走遠。

他笑意滿盈,暖黃的燈光像是揉進了他的身子裡,沒有一處不溫柔。與金有謙每一次碰觸,都能明顯感受到溫度的上升,總在一個屏息凝望之間,瞬息萬變。

他又是親吻小孩的嘴,又是描繪他的輪廓,想起第一次見這雙眉眼哭泣時,正是在五年前,他未曾預料他會是如此喜歡,過分迷戀,和真正擁有。

「你們三個弟弟都特別不讓人省心。」

「是啊,上面好多哥哥在,免不了要任性個幾回嘛。」

林在範不滿地掐他的鼻尖,「你任性太多回了」,微微使力以表不滿。

「對了,還沒和你說……」

事出突然,這也是幾天前才發生的事,林在範解釋他收到了段宜恩的消息,要讓他去美國一陣子,可能是短期培訓,抑或是長期管理都不無可能。他試探性地詢問小孩有沒有要跟著他去的意見,只見他雙眼發光、一語不發。

「我這就當你想去了?」

又同五年前一樣,張著嘴只管點頭,什麼話都說不出來。

他覺得這樣也挺好的,還是有些人如初見般,那樣純粹而透徹。

眼淚浸透了青春,歲月風化了青春,不求諸事遂順,只願和你相好如初。

 

 

 

 

TBC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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